如果你的多任务处理能力尚未达到能让大部分凡人崩溃的水平，你恐怕还称不上真正的科技大佬。
萨姆·奥特曼（Sam Altman）有无数项目缠身，同时还在构建“人类的最后一项发明”：通用人工智能（AGI），即超越人类认知能力的AI系统。9月23日，奥特曼在一篇引人注目的博文中进一步阐述了这一宏伟愿景，他强调超级智能（superintelligence）将为全人类带来繁荣，并表示我们距离它的到来只有“几千天”的时间。
这篇博文的发布时机耐人寻味。奥特曼正处于为OpenAI筹集65亿美元资金的关键时刻。然而，多位硅谷的业内人士透露，他们对奥特曼管理OpenAI的方式愈发担忧。问题不在于他的目标过于远大，而在于他追求的想法过多，这分散了他本人及公司的注意力。
奥特曼并不是第一个需要学会专注的科技领袖，埃隆·马斯克也在同时经营多家公司，并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就。包括微软首席执行官萨提亚·纳德拉（Satya Nadella）在内的早期投资者，曾被奥特曼宏伟的乌托邦式承诺所吸引。但如果这位梦想家想让OpenAI实现长期成功，恐怕需要克制一些雄心壮志。
或许奥特曼可以从削减“副业”入手，这些项目一个比一个宏大，似乎已超出一个人的管理极限。他是核聚变公司Helion Energy Inc．的董事会主席，其个人已投资3.75亿美元，该公司计划在约4年内为微软的数据中心供电。他还在与苹果的设计元老乔尼·艾夫（Jony Ive）合作开发一款AI设备，据报道获得了软银集团掌门人孙正义（Masayoshi Son）的10亿美元资金支持。他甚至与中东投资者探讨了为一个芯片基础设施项目筹集“数万亿美元”的可能性。此外，他推动的眼球扫描项目Worldcoin旨在向数十亿人分发全民基本收入。面对这一救世主般的宏大项目，很难想象一位商业领袖能仅仅将其视为其众多项目之一，在百忙之中抽空处理。
此外，OpenAI也涉足了多个不同方向。该公司今年1月推出的GPT Store旨在打造AI版本的应用经济，但未能得到开发者的追捧。2月，OpenAI预告了一款激动人心的视频生成工具Sora，但7个月后仍未见产品上市。5月揭幕的ChatGPT语音模式，因与女演员斯嘉丽·约翰逊（Scarlett Johansson）的争议而备受关注，但至今仍未广泛推出。
这些炫酷却迟迟未能落地的技术演示有一个专有名词：演示软件（demoware）。据一家旧金山AI公司的CEO称，许多硅谷人士认为这些是奥特曼战略混乱的体现，尽管他是一位出色的交易撮合者，但他想做的事太多。另一位与OpenAI关系密切的资深风险投资家也表达了类似担忧。
奥特曼注意力的分散可能正在影响OpenAI留住顶尖人才的能力。包括联合创始人伊利亚·苏茨凯弗（Ilya Sutskever）在内的几位关键研究人员和工程师已经离职，转投竞争对手或自立门户。
如果说奥特曼应该专注一个领域，自然是其已经占据优势的领域：ChatGPT。每周有2亿人使用这款聊天机器人（较一年前增长一倍），并拥有100万付费商业用户。9月早些时候，OpenAI公布了其底层模型的新版本o1，该模型在处理需要推理的任务（如数学和科学问题）方面表现出色。这是一个更有希望的方向，特别是这一升级有助于创造更多像“代理”一样自主运作的系统，这也是科技公司目前竞相进入的新热土。
如果需要确定第二个重点领域，那么非治理莫属。最初，奥特曼以非营利组织的形式创建了OpenAI，旨在构建能够造福人类的AI系统，且“不受创收的约束”。如今，他所领导的是一家“有限利润”公司，实际上已成为微软的一个产品部门。微软向OpenAI投资了130亿美元，拥有其营利性子公司49%的股份。有报道称，奥特曼已向员工透露，OpenAI可能会完全取消其非营利董事会，转型为一家更传统的企业，以赢得投资者的青睐。
面对如此宏伟的AGI目标，奥特曼进行这样的重组或许并不意外。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世界带来超级智能和繁荣。然而，如果不谨慎治理并严格审视其AI工具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，奥特曼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意料之外的后果，正如Meta Platforms Inc．的首席执行官马克·扎克伯格（Mark Zuckerberg）不顾一切追求社交媒体增长、导致其负面影响失控一样。
哪怕奥特曼不愿听取任何人的意见，至少要听一听苹果创始人史蒂夫·乔布斯（Steve Jobs）的著名忠告：“人们以为专注就是要对你必须专注的事情说‘是’，这完全错了。专注意味着要对其他一百个好点子说‘不’。你必须谨慎选择。”
在一场AI军备竞赛中，说“不”可能很难，但对于奥特曼而言，这对他的职业生涯和公司的未来恐怕至关重要。